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弃婴(七)

弃婴(七)

“什么?!原来又是做一大堆文书报告?妈的,要不是内线电话早知道不来了……”鱼脸二号说着,突然他从书堆里抽出一册,然后整个文件山就层层堆在地上了!

“……”

“啊?”鱼脸二号这个大叔这时也冒出几根呆毛来。

‘啪!’鱼脸猛一拍破门,“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是捣乱的!一个个打扰我的教育激情!他妈的什么兴致都没有了!”

「兴致?」吴锌疑问一下。

“这……这不关我事吧?”鱼脸二号指了指自己。

“看见就心烦,滚!”中年鱼脸挠挠脱发的头,送着推着女婴的鱼脸二号出去。

“喂!这不是我的错吧?!”

“没事!爽了吧?!(这下可以推给他了)”

吴锌看着二号的背影,没有跟上去。

“他是打报告,想可以去看。呐,你从我这里离开了。”中年鱼脸终于点上了烟,道。

“不必了,我还是比较想了解一下孩子所处的环境。关于刚才的问题……”

中年鱼脸对着吴锌吹了一大口烟,吴锌连忙嫌恶地扇了扇手。

“小子,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,管的太多了。这件事就像商业交易……嗯,这个比喻也不太合适。”中年鱼脸把半截香烟按在烟灰缸里,阴森的眼神隔着一层神秘的薄雾看着吴锌,“总之有句话叫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你要是怀疑福利院的话,你可以抱走孩子,至于送到哪里我没得推荐。很公平对吧,你要是改变主意还来得及,我现在就可以call刚才的文书回来……”说着拿起了办公桌的内线电话。

“不……不必了。我很抱歉。”

吴锌还能说什么呢。

“失陪了。”吴锌向他鞠了个躬离开了。

中年鱼脸转头,看了看那个看着吴锌离开,一脸委屈的小男孩。

把门关上。

……

“我回来了。”一个长发男子穿着便衣,一只手抓着装着工作服的袋子,一只手拿着刚买回来的乌江榨菜的购物袋。

放下袋子,顶着那对三白眼,走到根本没插电的冰箱面前。

“今天我就不陪你喝液体食物了,我要吃饭!”

“什么?你饿了?”

“哎呀呀,我为什么要先伺候了你才能顾及自己啊?”男子打开冰箱,把买到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。

“是是……我错了,这就去,这就去,先喂了你……”男子打着哈欠,拿着个小烧壶装水,放在煤气炉上。点火。

“是,是,我这就来。”男子向着屋里喊了一声,拿了一个水杯倒奶粉,倒半煮开的温水。

“来了。”男子拖着一对大拖鞋,表情无神地走入房内。

“给,小心点吸,可别漏了一滴啊。”男子刚打完个呵欠,牛奶往床上送。

“给……”

吴锌看着空荡荡的床上。

“……”

“该死……”吴锌低声咒骂了一句,一整杯喝了下去。

翌日。

吴锌一如既往地走回租屋,开个门之后,双眼在屋内扫视了一下。

“我不会再犯错了。”确定没有了婴儿的幻像,吴锌终于放心关门,走到小厨房又去提他那个既煮水又能煮粥的小烧壶。

“等一下。”吴锌把烧壶放下。

“既然不能养婴儿,那么她的奶粉……”

吴锌掐指算了一下,“两罐奶粉,而且就快要过期了……”

‘扑通’一声,吴锌用力地双手撑在灶头上,两只眼瞳失去束缚地在眶内碰撞。

“那岂不是……不是,浪费了两罐奶粉?”

“不行,我要尽快消灭它,越快越好!”吴锌义无反顾地打开了两大罐奶粉。

平时这么小瓶的奶粉在吴锌的眼里无限放大。

看着这些奶黄的粉状物,吴锌吞了吞唾沫。双手猛塞进罐内,义无反顾地抄起来,塞进嘴里!

“小子……你在干什么……”

吴锌没有理睬这个会说话的手镯,只是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奶粉。嘴上,手上都是奶粉沾湿看起来的污渍。

“好难受……但是好有营养啊……”吴锌一边吃,一边热泪盈眶。

“叫我怎么能浪费!怎么能浪费?咳咳……咳”流泪倒是有被呛到的一部分原因。

“够了!快停下来,真是有够难看的!”Eros少有地大声呵责了吴锌,尽管他依然我行我素。

“你看看你为了这点小钱变成什么样子?真是难看死了?想要钱吗?行,你要多少,本大人都能做到!”

“你这个怪物能清楚穷人的辛酸吗?你凭什么批评我?”

“呵呵!”Eros冷笑一声,“比你凄惨的多的多的持有者我见过多了去了!他们都没有你现在这么难看?”

“我穷!我乐意!”

“呵呵!穷是原因吗?!很好,你我现在做一笔交易,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,我立刻就可以让你腰缠万贯!想喝多少就喝多少?像现在想抓多少奶粉就多少奶粉!”

“条件?”满口是粉的吴锌把脸转了过来,“什么条件?”

Eros眼睛眯了起来。是的,但他说免费可以给别人提供金钱的时候,这时没有一个人会相信;但是一旦是有条件的交易,那别人的反应就会大不相同。

“不错!条件是,把神子带回来,我要你一直抚养她,那么,你得到的将会是……”

“免谈!”吴锌刚听就扭头继续吃他的奶粉去了。

“喂!为什么?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吗?”

“原因倒不是这个(虽然还是觉得你是个骗子)。她……我真的照顾不了,她……是个累赘。”

“小子……你真的这样想吗?我还以为你会说为了她的安稳着想,扯的一大堆。”

“先别说这个了……水!给我水!”吴锌突然像吃太多了,掐着自己的脖子拍着心口咽不下去。

“……我只是个手镯……”

“好难受……好难受……”吴锌艰难地伸手向水龙头。

突然滑了一跤。

镜头只见到洗手台上伸出一只不甘的手和一个魂。

“……水……”

距离那天整整过了一天。

「不行,还是再跟一下。」一个穿着卫衣的身影,把脸深深地隐藏帽子下,他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窥视着福利院。

“咦?美女,你站在打印部前面干嘛?这……不是昨天的送来的孩子吗?”

一个中年鱼脸向一个中年妇女打着招呼,正是吴锌所见过的老郑。中年妇女则是吴锌没见过地,大概是那天两个鱼脸所提到的女性。而她现在正抱着吴锌捡来的女婴!

“啊,老郑。”中年妇女转过头,倒是长得素净,可以看出年轻时拥有的美貌。她淡然用大拇指勾了勾一个房间的门,“老罗在里面呢,这不是在登记在案吗。”

右手猛的一抓紧柱子,胸口的冲动几乎让吴锌冲上去。「这是怎么回事?居然还没登记?」

“老罗这家伙,消极怠工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由于太过激动,吴锌没注意到两人接下来的谈话。像是聊家常地,客套着,时而摸摸头。

吴锌此刻只剩一个念头盘旋在心头,像是突然被剥夺五感一样,被丢下冰冷的深窖,连呼吸都忘记了,或者说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呼吸根本不清楚。

恍如隔世,吴锌渐渐恢复了感觉。先由听觉开始,然后是视觉,触感……

“话说回来,这孩子是个女婴啊,看着就漂亮,老罗那家伙有福了……老罗最喜欢小女孩了。”鱼脸说着。

妇女斜了他一下,“你自己不是最喜欢小男孩了吗?哼哼,两个老变态都彼此彼此了,不用刻意表示出来。”

“嘿嘿……我知道美女和我们的志趣是不同,每次这么惩罚孩子,那是多不喜欢小孩啊……”

妇女抬起脚就踩,幸亏鱼脸反应,及时缩脚避免了一记穿刺的高跟。

“闭嘴,我对你们俩没意见,你们也不许对我有什么非议。听到了吗?”

“嘿嘿,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,只是,我们都心疼我们多喜欢的孩子,在你手里……”

“滚!”妇女居然飞起一脚,毫无女性涵静的,要踢中鱼脸的**!

鱼脸向后一闪,摆着手说:“好了,好了,我先走了。”

帽沿下的眼睛继续盯着。

只剩中年妇女一个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。

「怎么……这样?。」吴锌紧紧抓住了柱子。

过了一会儿,妇女掏出手机看了几下,然后从另一侧口袋摸出一包纸巾。

她放下婴儿就放在门口的垃圾桶上。

走了。

吴锌睁大了眼睛。

小婴儿没有一丝动弹,但在桶巅,吴锌觉得如同于悬崖边缘一样。

看起来不会掉下来。

人来人往。有小孩,工人,就在这条狭窄的走廊。

吴锌把头深深地埋着。喉结动了动。

他浑身有点颤抖,忽然拿出纸和笔,在上面写了什么。他有点颤抖。他靠近了走廊,垃圾桶,十米的距离如同天堑。

幸好没人注意他。

裹在存在感薄弱的黑卫衣之下,吴锌巅巍巍抱起了女婴,并在女婴嘴唇上止了止。

他扔下一张纸条,像幽灵一样走开了。

「我抱回了」

离开福利院,吴锌摘掉帽子,对着青空深深吞吐了一下。

“啊~”女婴笑着抓住了吴锌的衣服。吴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
***

吴锌盘着脚,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婴儿。

“啊~”

虽然带回来了……

吴锌只觉头脑伸出了许多夹子,在向外面夹着东西塞进大脑。不是别的东西,而是如有实质的烦恼。吴锌身处紫色的漩涡中,乱流不断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羸弱的身躯。

神烦……

“啊~”

“嗯……”吴锌低下头贴近了女婴。

面若寒霜。

女婴似乎没有这个觉悟。她咿咿呀呀拉开了笑脸,挥动着小手要碰触吴锌的丑脸。

终于,她成功了,并且以拇指和其他手指的努力,扯了扯吴锌只有皮没有肉的脸颊。

“啊~”

主角猛地嚎啕大哭,把女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用身体揉搓。脸贴着脸,如同父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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